卡卡西沒想到流蘇剛沐浴完，一頭及腰的黑發濕漉漉地貼在身上，寬松可愛、上面印著貓咪圖案的家居服，被發梢滴下的水打濕，隱隱約約間勾勒出妙段的身材。

少女在見到他的一瞬，清秀的面容露出一絲驚訝的表情，清靈澄澈的水眸微瀲，剪剪瞳眸，像是一汪被打破的秋水，蕩漾起圈圈的漣漪，許是剛沐浴的原因，臉頰還泛著一抹緋紅。

空氣中彌漫著薄荷味兒沐浴露的清香，很淡卻很好聞。

“我……”卡卡西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，視線亂瞟著不敢與少女對上，鼻息間滿滿的全是少女發上、肩膀，隱隱約約透出的香味兒。

這一刻，盡管沒有喝酒，卡卡西卻覺得自己有些醉了，原本想好要說的話，也在看到少女的那刻，被拋得遠遠的，怎麽也想不起來，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剩一個‘我’字。

“是你啊，卡卡西。”流蘇下意識整了整衣衫，使得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隨意，攢著門扉把手的右手微微松開，猶豫了一瞬，還是向右側了側身子，站於一旁示意可以進來。

卡卡西的大腦此時就像是用久了的機器，鏗鏗鏘鏘全是卡殼的聲音，怎麽也運轉不動。視線掃過微微敞開的衣領，少女清瘦的身形，玲瓏有致的鎖骨，白皙細嫩的脖頸隱隱可見，漸漸與曾經看過《親熱天堂》中的描寫重合，腦海竟冒出一個奇怪、大膽的想法。

“卡卡西？”見少年站在門口未動，流蘇抿了抿嘴唇，試探性地喊了一聲。

卡卡西回神，望進少女澄澈清純的黑眸，下意識地伸出手想要整整額前的護額，不想早已把護額系於左臂，摸了空，無奈之下只得撓撓後腦掩飾尷尬。“我、我有話想對你說……”

“哦。”流蘇點點頭，待卡卡西走進屋內，伸出手把門扉關上。

流蘇所居住的公寓與自來也、綱手等人的有所不同，裝飾十分簡單，家具擺放整齊，不過五十平米，進門左手邊就是獨立的洗手間，也許是因為急於出來開門，裏面的燈還未來得及關上，暗色的燈光透過虛掩的門縫，朦朧水霧縈繞中，顯出別樣暧昧的光景。

由於卡卡西、自來也等人不靠譜的行為，木葉軍團戰後的重組與編排盡數落到了流蘇身上，這幾天她忙得不可開交，行程皆被安排滿滿的，每天早晨七點一刻出門直到晚上九點左右才能回來，像是長時間沒有人居住，屋內不免顯得有些冷清，餐桌上空空如也，落上了一層細碎的灰塵。

卡卡西站在客廳裏，掃了一眼還蒙了一層白布的沙發，有點不知道該坐在哪裏。

同樣，關上門扉的流蘇回頭，看到的也是這副情景，不覺有些尷尬，彎彎嘴角扯起一絲牽強的微笑。“隨便坐，我給你倒水……”

話剛落，流蘇邁開步子往廚房走去，濕漉漉的拖鞋在地上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，一聲一聲好似踩在卡卡西的心上，無意識地伸出手拉住少女纖細的手腕，指尖傳來光滑細嫩的觸感，亦如很久很久以前潛入病房時撫摸額頭一般。

流蘇詫異地擡眸，輕聲喊他。“卡卡西？”

卡卡西……

流蘇的聲音不像是書中描寫女主角的那般柔弱婉轉，相反也許是剛剛沐浴過的原因，聲線微低聽起來輕顫顫的，並不動聽卻很好聽。

握著手腕的手慢慢地用力，即使隔著護手，掌心仍舊能夠感覺到少女脈搏有力地跳動。

直到這時，卡卡西那顆惶恐不安的心才稍稍放下，才能夠確定眼前的少女的確還活著，才能夠確定這一切、這幾天的經歷並不是在做夢。

流蘇還活著，就在眼前，觸手可及。

可是，如果是這樣，那麽這麽長時間，她又在哪裏，又去幹了些什麽，為什麽沒有第一時間回村子，沒有第一時間把自己還活著的消息告訴他，害他無數次的在夢中驚醒，無數次的只能以慰靈碑上冷清的‘風間流蘇’四個字來懷念她，害他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她了。

“抱歉，卡卡西，我……”流蘇的手腕被捏得生疼，紅痕隱約可見，話還沒有說完，整個人被輕輕一推，後退一步，清瘦的背抵上微涼的墻，下一刻肩膀被有力的手掌按住，人被禁錮在少年的雙臂間。

熟悉的場景令她微微一楞，大腦似乎有些記憶碎片撞入。

那個醉酒到沒有意識的夜晚，眼前化過妝的少年也曾這樣地禁錮過她，表情很兇在質問她什麽。

後來呢？記不清了……

流蘇的肩膀被壓得很疼，卻不敢出聲，隱瞞自己還活著這件事情，也許對收集情報、完成任務來說是正確的，但對於卡卡西來說這件事不公平，是她做錯了。

卡卡西自小頂著天才之名，哪怕是成為孤兒，仍舊是驕傲的，人前的形象一直是戰場上殺敵時淩厲的眼神，平日裏冷漠中透著柔和的面容，不管是哪一種都是背負太多而偽裝堅強的他，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真的他。

而此時露在外面的黑眸壓抑著、掩飾著的惶恐不安，憤怒與驚喜，令他看起來像是個有血有肉的正常人。正常人就應該有脾氣，會苦惱、會生氣、會發洩、會咆哮，而不是總是把眼睛完成月牙狀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想法與活動。

“抱歉，卡卡西，我……”流蘇抿了抿唇，擡眸看向情緒越發毗鄰崩潰的少年，繼續道。“我不應該對你隱瞞還活著的消息，我應該早點回到村子，回到你的身邊，同你……”

小巧的下巴別捏起，眼前恍然撞入少年放大的面容，以及薄唇上溫熱柔軟的觸動。

流蘇的瞳孔驀地放大，清澈宛如黑寶石般的眸子映出少年同樣驚詫的表情，這個吻始料未及，亦發生在卡卡西反應過來之前。

他不想聽少女一遍一遍地說著道歉，不想聽她的那些冠冕堂皇的解釋，無論她出自何原因，有何種理由，欺騙就是欺騙，隱瞞就是隱瞞，做錯就是做錯。

做錯了的人，就應該受到懲罰。

想上一回的親吻一樣，這個吻仍舊很輕很淺，宛如蜻蜓點水，只是雙唇輕輕地碰觸，而後卡卡西想起書上的描寫，似乎不應該只是這樣，還應該再做點什麽。

捏著下巴的手滑上細嫩的臉頰，修長的五指穿插/進濕漉漉的黑發內，稍稍用力扣住少女的後頸，加深了這個溫柔的吻。

流蘇的大腦，在少年吻上嘴唇時就已經無法正常思考，時間倒退似乎回到了那天二人還在暗部休息室裏的情形，不經意間撞上了他的唇，不經意間敞開了心房，不經意間喜歡上了他。

在跟隨自來也、綱手暗中搜集情報的那段日子，流蘇不敢讓自己有分毫的空閑時間，強迫自己去做更多的事，完成超負荷的任務，這樣才能在夜深人靜的晚上倒頭就睡，而不會去回想、去懷念、去思考一些奇怪的問題。

例如，卡卡西現在在做什麽？

例如，卡卡西過得好嗎？

例如，下次見面會是什麽樣的場景？

例如，還有很多例如……

例如，很想馬上回到木葉，馬上見到他，馬上告訴他：我回來了，我同你一起回家了。

可是，每次的蠢蠢欲動都會被理智壓下，她與他不單單是情竇初開的青年男女，還是肩負著上一輩忍者傳承下來的、火之意志的繼承者，他們的身後不單單是彼此，更是整個木葉忍者村，更是村子內所有露出天真笑容的孩子們。

所以，他們不能任性，他們必須理智。

對待愛情，流蘇有著最單純、最天真的想法，那便是兩個人朝夕相處、相濡以沫，而經歷過生死離別之後，流蘇改變了自己最初的想法。

有時，兩個人見不到面，哪怕是相隔天涯，只要知道對方還活躍在忍界的某一處，還生活在這個充滿陽光溫暖氣息的世界，生活在同一片的藍天下，呼吸著共同的空氣，那便足夠。

恍恍惚惚中，流蘇感覺有個軟軟濕濕的物體碰觸嘴角，輕輕舔舐，勾畫著微抿的唇線，而後輕觸貝齒，細細摩挲，沿著參差邊緣一點一點地深入，直至撬開牙關，輕觸舌尖，柔柔的、慢慢的，像是落在心頭的羽毛，癢癢的麻酥感。

原本攢著手腕的大手順著腰間曲線慢慢移上後背，流蘇漸漸迷失在加深的親吻中，不知為何全身感官變得異常靈敏，除卻唇齒間溫柔地攻城略池，後背上細細的撫摸也變得無比清晰。

直至胸腔內的呼吸被擠走，原本澄澈的黑眸撩上一層朦朧的青煙，在最終一絲理智抽離的瞬間，這個吻才在纏綿中結束。

流蘇的臉頰爬上兩朵緋色的紅雲，下意識地垂眸想要避開少年熾熱的雙眸，小巧的下巴卻再次被捏起，被迫沈溺於深邃宛如夜空般的眼眸。

看著這樣媚眼如絲的少女，卡卡西感覺自己的理智在一點點地崩潰瓦解，腦海裏不免回憶起那個少女醉酒的夜晚，沒有來得及說出的那句話險些成了一生的遺憾。

“你有什麽想問我的嗎？”卡卡西聽到自己刻意壓低的聲音，有一種蠱惑的魅力。

“為、為什麽吻我？”流蘇瞪著清靈的墨眸，一瞬不瞬地看著他。

不對，不應該是問‘你是不是有一點喜歡我嗎’，果然清醒時的流蘇反應還是很遲鈍的。

“因為……”我喜歡你。

卡卡西細長的眉頭皺了皺，撫摸少女光滑臉頰的手像是著了魔一般停不下來，而後他聽到自己說，“我早就想這樣做了。”

流蘇只覺大腦充血，整個人像是火燒一般，被吻紅了的薄唇張了張，聲音輕輕柔柔的。“我、我……也是。”

卡卡西只覺耳邊傳來冰川裂開的聲音，尚存的一絲理智被扔得遠遠的，扶在後背上的大手下移至腰間，把少女打橫抱起，往臥室的方向走去。

月光如華，淡色的光線透過窗戶細碎的縫隙，絢爛斑駁，投射進室內床上交織的身影，忽明忽暗間，顯出暧昧迷亂的氣氛。

作者有話要說： 魚桑只想說，終於……

可還是沒有表白啊餵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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